羊皮长袍,紧身束装,好像要出门远行的样子,心中不禁一紧。
这时,老人正从屋内走出,身背斗笠和一个青布包袱,一身短装粗布衣,显然是要远行了。孝公忙深深一躬:“大雪阻隔,渠梁来迟,不想却扰前辈远足,尚请见谅。”老人爽朗笑道:“故人临门,幸甚之至。云游远行,原无定期。请入内就座。”说话之间,少女玄奇已经进屋打开了苫在家什上的粗布,重新生起木炭火,架起了煮茶的陶罐,不声不响却又热情亲切地关照孝公和景监入座,又到院中安排抬礼盒的黑伯一行到偏厢就座。片刻之间,一切都井然有序起来。老人也卸去行装,换上一件羊皮长袍,悠然坐到案前。
孝公指着景监道:“前辈,他是秦国内史景监。”
景监对老人深深一躬。玄奇正在煮茶,微感诧异笑道:“他是内史,那你是谁?”景监道:“前辈、小妹,他是我秦国新君。”老人丝毫没有感到惊讶,微笑拱手:“贵临门,茅舍添辉了。”玄奇怔怔地看了孝公一眼,明亮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。孝公笑道:“小妹莫待我以国君,当我是一个朋友可好?”诚恳目光中有着显然的期待。玄奇默然,继之一笑,悄悄退出房中。
孝公向老人再度一躬,庄重谦恭地开口:“前辈,前日雪夜仓促,未及细谈,今日特来拜望,恳请前辈教我。”
“国君来意,我已尽知。秦国之事,老夫自当尽绵薄之力。然则,只能略为相谋,不能身处其事,万勿对老夫寄予厚望。”
“前辈,莫非罪我敬贤不周?”
老人大笑道:“老夫闲散一生,不求闻达于诸侯,更不堪国事之辛劳。我师曾言,散淡终身逍遥命,强为入仕必自毁。另者,老夫从不研习治国之道,对政务国务了无兴味,确无兴邦大才。”
“前辈对世事洞察入微,见识高远,何以笃信虚无缥缈之学?莫非前辈觉我秦国太弱,不堪成就王霸之业?”
老人微微一笑,略顿一顿道:“国君,可知老夫何人?”
孝公一怔:“五玄庄主人。不敢冒昧问及前辈高名上姓。”
刹那之间,老人眼中泪光莹然,不胜感慨道:“国君诚挚相求,老夫不忍相瞒。我乃穆公时百里奚的六世孙……岂能对秦国无动于衷?”
孝公惊喜交集,肃然离席扑地拜倒:“百里前辈,渠梁不肖来迟。”
百里老人扶起孝公,黑发白发交臂而抱。玄奇正走到书房门口,见状默默拭泪,明亮的目光久久注视着孝公。良久,二人分开,都是唏嘘拭泪。景监站起来肃然躬身道:“百里前辈隐士显身,君上得遇大贤,可喜可贺。”
玄奇揉着眼睛一笑:“大父知道忍不住,早想走,没走脱,天意也。”
百里老人悠然一叹:“是也,天意使然。不瞒国君,穆公辞世后,先祖百里奚回楚国隐居修身。先祖临终前预言,百余年后,秦国大兴;嘱后代迁回秦国居住,但不得任官任事。”
孝公惊讶:“这是为何?”
老人道:“先祖虑及,后人以祖上功业身居要职,不能成大事。是以百里氏六世治学,从不入仕,实为先祖遗训。久而久之,亦成家风也。”
孝公沉重叹息:“百里前辈,而今秦国贫弱,国无乾坤大才。渠梁为君,孤掌难鸣。恳请前辈为渠梁指点迷津,使我国人温饱,兵强财厚。否则,渠梁何以面对秦国父老?何以面对列祖列宗?”
玄奇被孝公感动了,摇着老人胳膊道:“大父,你不是早有谋划吗?”老人缓缓捋着长长白须:“秦国之事,我思谋日久,时至今日,机缘到矣!兴国之道,以人为本,列国皆然。秦国要强大,就要找到一个扭转乾坤之大才。”
“然则,世无英才,何处寻觅?”
“国君莫要一言抹杀。方今战国争雄,名士辈出,前浪未退,后浪已涌。风尘朝野,多有雄奇。就看求之是否得法了。”
“渠梁派遣多人,遍访秦国山野城池,何以大才不遇?”
老人大笑:“治国求贤,何限本国?自古以来王天下者,皆是放眼天下搜求人才也。穆公称霸之一批重臣,先祖百里奚是楚国奴隶,治民能臣蹇叔是宋国庶人,大将丕豹是晋国樵夫,理财名臣公孙支是燕国小吏,大军师由余更是金发碧眼的胡人。此五人皆非老秦人,穆公却委以重任而成霸业。孔丘为此赞叹不已,‘穆公之胸襟,霸主小矣,当王天下’!由此观之,治秦者未必秦人也。自缚手脚,岂能远图?”
孝公思虑深锐,豁然开朗:“前辈是说,向列国求贤?”
“然也,向山东各国搜罗人才。”
孝公不禁兴奋道:“景监,回国府即刻拟定一道求贤令,向列国广为散发,大国小国,一个不漏!”景监兴奋应道:“遵命。即刻就办。”
百里老人微笑:“我将带秦公求贤令一道,为秦国谋一大才。”
玄奇急切道:“大父,谁呀?”老人神秘一笑:“谁呀?我也不知。”玄奇向爷爷做了一个鬼脸,众人不禁笑了起来。
看看暮色将至,秦孝公站起
二、春雪拜隐士 秦孝公茅塞大开(3/4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